第(2/3)页 陈阳没有应声,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器物上。外观、釉色、胎质、声音,所有表象特征都近乎完美。但当他将器物在两手间轻轻掂量时,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从指尖传来。 他闭上眼睛,全神贯注地感受手中的重量分布,后世的时候,故宫里那件真品乾隆仿汝釉三羊纹尊,他曾亲手捧过,那种重量感他至今记忆犹新——整体沉稳,但重量分布均匀,无论握在哪个部位都感觉平衡。 那一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:故宫文物库房里的昏黄灯光,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霉味,白手套包裹下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托举着历史的重量。那件真品在他手中的感觉,就像是一个完美的陀螺,无论如何旋转都能找到自己的平衡点。古代工匠的智慧和经验凝聚在那均匀分布的胎土中,每一寸厚度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和调整。 而手中这件...... 陈阳的眉头几乎察觉不到地皱了一下,重心似乎过于偏向上半部分,就像是一个头部过重的不倒翁,虽然依然稳定,但缺少了那种天然的和谐感。这种差异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毫无察觉,但对于他这样经验丰富的鉴定师而言,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星光般清晰。 陈阳突然睁开眼睛,不动声色地将器物转了个方向,改为握住颈部。他的动作看似随意,实际上是在验证内心的猜测。 果然,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更加明显了,这种失衡感让他想起了劣质的保龄球——外表光鲜,但内部重量分布不均,影响了整体的稳定性。 多年的鉴定经验告诉他,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,绝不能大意。陈阳相信,只要是赝品,一定就有破绽。他又试着单手托住底部,发现需要额外用力才能保持平衡。这个发现如同一把钥匙,打开了他心中疑惑的锁——现代仿品往往在追求外观完美的同时,忽略了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。 “重量有问题。”陈阳食指无意识摩挲着三羊纹尊敞口的边缘,缓缓开口说道。 周青山脸上原本因得意而泛起的红光骤然凝固,像被冰水浇灭的火苗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声音干涩发紧:“你说什么?” 陈阳没急着回应,手指沿着三羊纹尊颈部缓缓下移,直至抵达肩部位置。他先是轻轻叩击两下,指节与釉面碰撞发出的闷响在空旷的展厅内回荡。 “整体重量控制得很好,”陈阳双手托起瓷器,将它举至与视线平齐的位置,目光在釉面上来回扫视,“接近乾隆年制的真品水平。” 陈阳侧头看了一眼周青山,“你注意看......”只见陈阳左手稳稳托住底部,三羊尊在手里看似平稳,可周青山注意到,陈阳托着的左手在寻找平衡。 随后,陈阳用右手两根手指轻轻捏颈部,三羊尊被陈阳两根手指捏着,在半空中一晃不晃,形成鲜明对比。 “问题就出在这儿——”陈阳将三羊尊中间部分,横着托在手里,三羊尊瓶颈部分明显有下坠的感觉,“重量均匀性差太多了。” “真品无论怎么拿,重心都居中如一,”陈阳眯起眼睛,似乎在回忆什么就,“故宫有一件,我曾经亲眼看过,上手摸过。” “而你烧制的这件......”他将瓷器倒转过来,左手托着瓶口,刻意让肩部朝下,三羊尊居然平稳了,“倒过来明显比正立着平稳,说明头重脚轻,瓶颈以上的部分重了。” 周青山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继而涨得通红,嘴唇颤抖着,最后整张脸竟诡异地泛出一层青色。 “不可能!”他猛地扑过来,一把夺过三羊纹尊,双手死死攥住,拿在手里仔细看着,“我们用的是最精密的电子秤和激光测量仪!每个部位的壁厚、密度都精确计算过!” 他声音拔高,带着明显的颤抖,却又戛然而止。 因为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手中的异样——纹尊在他手中竟显得格外轻盈,尤其是颈部位置,轻得让他掌心发凉。脸上的怒容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。 “见鬼了...... ”周青山喉结滚动,喃喃自语,“怎么会这样......” 陈阳保持着专业的平静,但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压制住心中的震撼——这种程度的仿制水平,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。 这个细节太微妙了,微妙到连他都差点被蒙骗过去,若非他当年在故宫里因为好奇,曾经仔细看过这物件,将每一寸质感都深深印在了记忆深处,根本不可能察觉到。 周青山确实厉害,能将赝品烧制到这种地步,可以说,这件三羊尊拿出去,百分之九十的专家,都得打眼,这还是收着说。 第(2/3)页